孤独是人类最大的杀手( shǒu)
《LEON》在上映时以其精彩( cǎi)内容和动人的爱情曾在( zài)欧美造成极大的影响,其( qí)中尚 •雷诺(JEAN RENO)和娜塔莉•波曼( màn)(NATALIE PORTMAN)的表演一直让影迷们津( jīn)津乐道。LEON的掉腿裤、黑风衣( yī)的造型更一度成为时尚( shàng),看来真情永远是电影院( yuàn)中最大的吸引力。
后工业( yè)社会,是一种对传统文化( huà)习惯的冲击。人们在快得( dé)无法适应的变化中有了( le)变异,也由此产生了各种( zhǒng)顽症。而《LEON》将这种对后工业( yè)社会的揭示表现得淋漓( lí)尽致。
影片开头,航拍从丛( cóng)林到高楼林立的都市,这( zhè)是从传统社会进入了后( hòu)工业社会两种世界的转( zhuǎn)化。交代故事发生的大厦( shà)林立的城市环境。影片结( jié)尾镜头升起,再次是丛林( lín)和远方城市的镜头,交代( dài)玛蒂达现在所处的安全( quán)的社会环境。首尾形成了( le)完整的封闭式结构,将两( liǎng)种环境形成强烈、鲜明对( duì)比,意味着两种世界的不( bù)可调和性。在这座城市中( zhōng),到处是高大的建筑、冷漠( mò)坚硬的街道,加上片中宁( níng)静甚至无奈的音乐,营造( zào)了一种冷漠压抑的氛围( wéi)。
而在这部影片中,仅仅出( chū)现过很少几次的街景,在( zài)画面构图上,始终是突出( chū)高大的建筑与微小的人( rén)物之间的强烈不协调对( duì)比,给人以视觉上的压抑( yì)感。
一、 关于社会
创作者表( biǎo)现了怎样一个世界?所有( yǒu)主要人物都是背离常理( lǐ)的坏人——杀手、毒品贩子、影( yǐng)片中的警察更是杀人放( fàng)火、无恶不作大魔头。连小( xiǎo)小年纪的的女主角玛蒂( dì)达也是问题少年……令人同( tóng)情的主角,一个是以杀人( rén)为业,另一个以报仇为目( mù)标,在这样的世界中,一切( qiè)价值标准似乎都是变了( le)形的。
生命的价值到底是( shì)什么?影片在LEON和玛蒂达在( zài)楼顶练习射击一场戏中( zhōng)有了一个极具讽刺性的( de)答案。两个人无意中瞄准( zhǔn)了地面的一个人做了靶( bǎ)子,而那个人恰巧又是前( qián)呼后拥,时刻受到保护的( de)。这只是戏里的一个小噱( jué)头,也许并不引人注意,但( dàn)在轻描淡写中,告诉了观( guān)众,这个世界中的每个人( rén)都随时准备杀人或随时( shí)等着被人杀。每个人都活( huó)在准星的两端,谁又知道( dào)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玛( mǎ)蒂达的一颗假子弹射了( le)出去,这就仅仅是一场游( yóu)戏。但如果枪里是一颗真( zhēn)子弹呢(或许就在玛蒂达( dá)以后真的成了职业杀手( shǒu)的时候),这就将永远成为( wèi)一个暴力、血腥的游戏了( le)。是游戏或是死亡,似乎都( dōu)无所谓。这里没有人在苦( kǔ)苦追问生命的意义,死神( shén)并不让他们更恐惧,死亡( wáng)和衣食起居一样司空见( jiàn)惯。命运就好象只是一个( gè)随意而简单的玩笑而已( yǐ)。
在这部电影中,到处是冷( lěng)漠、罪恶。LEON因为杀手的职业( yè)和文化的不融合而游离( lí)于主流文化和群落生活( huó)之外。该片通过故事情节( jié)的塑造以及细节的精雕( diāo)细刻,向观众展现了LEON细腻( nì)而孤独的内心世界。
第一( yī)场戏,观众还没看清我们( men)的男主角长得什么样子( zi),就在一场激烈的枪战中( zhōng)为他神出鬼没、身手敏捷( jié)的形象所倾倒。而当LEON第一( yī)次正面出现在观众眼前( qián)时,气氛突转。单簧管奏出( chū)凄凉的音乐,他把自己关( guān)在房间里、无力疲倦地洗( xǐ)澡、独坐桌边喝着牛奶、精( jīng)心的熨烫衣服、擦拭花叶( yè),最后守着手枪独自坐在( zài)黑暗的角落中睡去。这整( zhěng)个过程随着音乐节奏缓( huǎn)慢而平静地进行着,立刻( kè)将LEON的孤独凸现出来。而他( tā)与一盆无根植物之间的( de)一种难以割舍的关系一( yī)再出现在银幕上,甚至在( zài)面临死亡时他先要保护( hù)的是花而不是他自己,这( zhè)就在杀手的冷漠中透出( chū)一丝温情,这似乎也注定( dìng)了这一点点温情将成为( wèi)他毁灭的根源。
LEON是一个偷( tōu)渡来美国的意大利人,不( bù)懂英语又不识字,被逼无( wú)奈只能靠作杀手来维持( chí)自己的生活,这种血腥的( de)谋生状态与他独自一人( rén)在影院中看老电影《雨中( zhōng)曲》时露出的善良、憨厚的( de)笑容形成了冲击性的对( duì)比。与我们在大多数影片( piàn)中所建立的冷峻、狡黠、残( cán)忍的杀手形象大相径庭( tíng),LEON在生活中几近笨拙的步( bù)态、说话时游移的目光和( hé)与玛蒂达形成鲜明对比( bǐ)的不善言辞、笨嘴拙舌……这( zhè)些都一步步在观众心目( mù)里塑造了一个最终为正( zhèng)义而战的、与观众有接近( jìn)性的悲剧英雄。
LEON是注定孤( gū)独的,他用冷漠对待这个( gè)世界的冷漠,用残酷反击( jī)这个世界的残酷,但内心( xīn)所隐藏的善良、温柔成了( le)他的致命伤。他唯一信任( rèn)的汤尼最终背叛了他,而( ér)玛蒂达正是他惹上杀身( shēn)之祸的根源,在这个世界( jiè)里,友情和爱情反而成了( le)毁灭性因素。
女主角玛蒂( dì)达是这个畸形世界的产( chǎn)物。她生长在一个关系复( fù)杂没有温情的家庭中,父( fù)亲是毒贩子,继母和同父( fù)异母姐姐与玛蒂达可以( yǐ)说没什么感情可言,除了( le)也是同父异母的四岁的( de)小弟弟,这个家实在没什( shén)么可留恋的。这种家庭环( huán)境造成了她叛逆的性格( gé),成为了一名问题儿童,逃( táo)学、吸烟、过于早熟……
在玛蒂( dì)达眼中,杀人并不是什么( me)难以接受的事情,杀手也( yě)是一个很“酷”的职业,和其( qí)他职业一样正常。她不为( wèi)自己的父亲、继母和姐姐( jiě)的死而感到悲痛,因为他( tā)们就象这个社会中的一( yī)切人渣一样没有价值,不( bù)值得同情。但年幼无辜的( de)弟弟被杀却是难以容忍( rěn)的,就象玛蒂达说的:“他只( zhǐ)有四岁,他犯过什么错?”因( yīn)此其他人该死,她的弟弟( dì)却不该死,而玛蒂达认为( wèi)继续用杀人的办法复仇( chóu)是天经地义的,她并不认( rèn)为用杀人的方法解决问( wèn)题有什么不对。在影片中( zhōng),玛蒂达试图以“雌雄大盗( dào)”、“末路狂花”这些电影形象( xiàng)作为依据来说服LEON——杀手不( bù)都是独自工作的,从中可( kě)见这个社会给孩子的正( zhèng)义标准已经完全模糊、变( biàn)形了。而这也体现出创作( zuò)者对于现实社会中媒体( tǐ)对于青少年所造成的负( fù)面影响所作出的反思。
这( zhè)个世界对于玛蒂达似乎( hū)过于残酷,她这样的年龄( líng)正是应该享受家庭温暖( nuǎn),体会世界上所有美好的( de)时候,她还不该懂得什么( me)是丑陋和罪恶,但在这里( lǐ),她见到的到处是冷漠、痛( tòng)苦甚至死亡。当她流着血( xuè)问LEON:“人生一辈子都这么苦( kǔ),还是只有童年这么苦?”的( de)时候,她得到的答案是“人( rén)生就是如此”。这个无奈但( dàn)坦诚的答案可以说是LEON对( duì)于这个世界的最深的痛( tòng),同时也打破了玛蒂达那( nà)颗稚嫩脆弱的心对于世( shì)界的最后一点美好的憧( chōng)憬。
玛蒂达是后工业社会( huì)的弃儿,遇到LEON彻底地改变( biàn)了她的世界。LEON三次救了她( tā)的命,一个专门杀人的人( rén)这时候却成了玛蒂达的( de)救世主,她得到了从未有( yǒu)过的真诚、爱护和温情,也( yě)渐渐从冷漠中逃离了出( chū)来。积压在心中的冷漠和( hé)麻木被真情所融化,玛蒂( dì)达在她的生命中体会到( dào)从未有过的交流,而这份( fèn)相依为命的感情也动摇( yáo)了LEON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 cún)基础(也就是他的冷漠)。面( miàn)对爱情,LEON出门后会无力地( dì)靠在墙上,这个无敌杀手( shǒu)在杀人时才会受伤。影片( piàn)中这种违反伦理的爱情( qíng)撼动了冷漠旁观的观众( zhòng)。这种相依为命的感情成( chéng)了LEON和玛蒂达的二人世界( jiè)中最宝贵的东西,可就是( shì)这种为社会所不容的感( gǎn)情被焕发至极致时,才造( zào)成了这部电影最大的悲( bēi)剧性。
在玛蒂达向旅馆管( guǎn)理员表露她对LEON的感情之( zhī)后,出现了人们意料之中( zhōng)的结局——两人被赶了出去( qù)。表面上,这是成人与孩子( zi)之间怪诞的恋情不容于( yú)世,但我认为这更重要的( de)是真情在这个社会中被( bèi)无情地放逐。
当影片中LEON和( hé)史丹同归于尽后,汤尼对( duì)玛蒂达说GAME OVER,无情的说出了( le)观众不愿看到的事实——这( zhè)种善良在这里是不容存( cún)在的。这个世界中的照顾( gù)也只能是汤尼对玛蒂达( dá)每月一次的现金支付了( le)。
结尾玛蒂达离开了那座( zuò)城市,来到了建筑与环境( jìng)都与那座城市全然不同( tóng)的地方,而只有这种逃离( lí),才能给自己最后的一丝( sī)生机。这种无奈的结局给( gěi)影片静静地打下了一行( xíng)省略号。
任何艺术作品都( dōu)是创作者对于现实世界( jiè)的一种展现和追求,电影( yǐng)中有他们看到的世界和( hé)梦想中的世界。在《LEON》这部影( yǐng)片中,创作者极力表现一( yī)个罪恶的世界,同时又不( bù)遗余力的塑造着LEON和玛蒂( dì)达之间爱情的美好和温( wēn)馨。两相对照,影片给观众( zhòng)情感上的震撼是巨大的( de)。
二、 关于文化冲击
LEON作为一( yī)个偷渡来美国的意大利( lì)人,本身就有后工业社会( huì)的明显标识色彩。
托夫勒( lēi)曾经说过:“让一个人离开( kāi)本土文化,突然投入一个( gè)截然不同的环境中,行动( dòng)的准则——时间、空间、工作、爱( ài)情、宗教、性事等概念全不( bù)相同,这时他因为迷失方( fāng)向而遭受的痛苦自将加( jiā)倍剧烈。如果这种陌生文( wén)化本身又一直处于动乱( luàn)之中,或者更严重的是其( qí)是非观念也处于不断变( biàn)化之中,这种迷失感将会( huì)更加剧烈。”LEON正是处于这种( zhǒng)情况的外来人,也就是异( yì)类。这种强烈的文化冲突( tū)在片中比比皆是。因此也( yě)造成了他无法摆脱的孤( gū)独。
LEON认字不多,说话艰难。这( zhè)是地域文化不能融合的( de)结果。就象他自己说的“这( zhè)花就象我,到处漂泊、永远( yuǎn)没有根。”花,是这部片中贯( guàn)穿始终的一个象征物,LEON是( shì)一个漂泊不定的人,但无( wú)论是搬家或面临死亡,LEON的( de)身边都会出现花,在他的( de)眼中,花的安全甚至高于( yú)自己。甚至在LEON 死了以后,花( huā)延续了他的命运,产生了( le)更为深刻的意义。
这种文( wén)化的冲突还表现在LEON和玛( mǎ)蒂达作模仿明星的游戏( xì)一场戏中。两个人互相都( dōu)猜不出对方的角色,正是( shì)LEON的外来文化与玛蒂达的( de)本土文化之间不共融的( de)表现(当然,两个人的年龄( líng)差距也是造成这种文化( huà)不共融的重要原因)。影片( piàn)以这样两个微小的生活( huó)细节作为表现文化冲突( tū)的切入点,可见用心良苦( kǔ)。
LEON摆脱不了本体文化对他( tā)根深蒂固的影响,又无法( fǎ)融入异域文化体系中,因( yīn)此一种文化上的、性格上( shàng)的矛盾造成了LEON无法避免( miǎn)的悲剧结局,使得影片中( zhōng)的矛盾冲突愈发尖锐激( jī)烈。也只有在LEON死后,这种矛( máo)盾冲突才会终止,就象影( yǐng)片结尾中表现的那样,花( huā)作为LEON形象的一种隐性延( yán)续,只有在玛蒂达带着它( tā)逃离这个城市、逃离这种( zhǒng)矛盾后,才能在传统和宁( níng)静的庇护下重新生根,不( bù)再漂泊。
三、 关于《LEON》中视听语( yǔ)言的分析
1. 音乐的运用
在( zài)这部影片中,用了几支不( bù)同的优美旋律来烘托影( yǐng)片的氛围, 开头的小提琴( qín)曲、LEON孤独时的单簧管旋律( lǜ)形象等都极为鲜明。在LEON与( yǔ)玛蒂达的第一次见面时( shí),先随LEON的行动奏起吉他旋( xuán)律,玛蒂达出现时加入钢( gāng)片琴的旋律,二者结合,体( tǐ)现了宁静美好的氛围。而( ér)这段音乐在坏人出现时( shí)嘎然而止,使氛围的突转( zhuǎn)自然而恰倒好处。另外本( běn)片的音乐中曾经多次运( yùn)用鼓声,在第一场枪战戏( xì)LEON杀人和史丹杀人等戏中( zhōng),随着气氛的不断紧张,适( shì)时加入了快速、低沉而有( yǒu)力的鼓声,增加了影片紧( jǐn)张感和穿透力。音乐对于( yú)电影会起到画龙点睛的( de)作用,可以说,在《LEON》中,这些音( yīn)乐的处理为本片增色不( bù)少。
2. 精彩的剪辑。
商业片讲( jiǎng)究引人入胜的情节和快( kuài)速简洁的节奏处理。《LEON》作为( wèi)一部优秀的商业片更是( shì)在剪辑方面有不俗的表( biǎo)现。
例如,在影片第一场戏( xì)中,导演大胆的使用20个局( jú)部特写镜头开篇,虽然没( méi)有出现完整的人物,却清( qīng)楚的交代了事件和人物( wù)的身份。这种犹抱琵琶半( bàn)遮面的开头既打破了常( cháng)规而又增加了神秘感,令( lìng)人耳目一新。这种处理更( gèng)使专业人士引为经典。
3. 关( guān)于LEON的形象塑造。
创作者避( bì)免了LEON杀人场面的直接展( zhǎn)现。在几次凶杀场面中,死( sǐ)亡大多用间接的手段表( biǎo)现。比如第一场枪战戏中( zhōng),全段气氛紧张,但只用地( dì)上喷溅出的血,悬高的双( shuāng)腿和门上露出的大量弹( dàn)孔来表现凶杀,不但没有( yǒu)给观众过度血腥、恐怖的( de)刺激,反而体现了LEON 的身手( shǒu)不凡。影片用这种方法逐( zhú)渐形成观众对主人公LEON的( de)亲近感,避免了凶杀暴力( lì)引起对主人公形象的损( sǔn)害。而最后一场枪战中又( yòu)出现了大量冲击性的暴( bào)力场面,这一次着力体现( xiàn)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无情( qíng),同时表现了LEON 的勇敢无畏( wèi),从而达到了一种“悲壮”的( de)境界。
4. 精致的视觉效果。
这( zhè)部影片中出现过多次枪( qiāng)战,但每次枪战的处理都( dōu)有所不同。 例如:第一场枪( qiāng)战——画面为强烈的阳光,暖( nuǎn)色调,前半部分影调亮,后( hòu)半部分影调暗,形成强烈( liè)的对比效果,其中大部分( fēn)是运动镜头,而主人公LEON只( zhǐ)在最后一个镜头中才出( chū)现。
第二场枪战——也是暖色( sè)调,其中有运动镜头也有( yǒu)固定镜头,影调比较柔和( hé)。
第三场枪战——这个段落中( zhōng)有晃动的手电筒的光线( xiàn),这场戏为冷色调,也是运( yùn)用了很多运动镜头,其中( zhōng)也有大量长镜头。
在这部( bù)影片中,LEON总是以少敌多,都( dōu)是枪林弹雨,但是为了避( bì)免情节重复所造成的单( dān)调,《LEON》在光线、影调、镜头运用( yòng)方式上都煞费苦心。
5. 特别( bié)推荐:
《LEON》的结尾——LEON被史丹杀害( hài)的一场戏。LEON脱离重重包围( wéi),扯下面罩,向门口走去。镜( jìng)头处理如下——(慢动作)LEON 向前( qián)走;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xiào);(钢琴曲起)不远处的门;史( shǐ)丹举枪瞄准;LEON向前走;(音乐( lè)停)主观镜头摇晃倒地。这( zhè)里的主观镜头的特殊使( shǐ)用造成了强烈的冲击效( xiào)果。同时,音乐与画面成功( gōng)结合,虽然听不到枪声,LEON却( què)已经倒在了血泊中,此时( shí)无声胜有声,将影片的氛( fēn)围烘托至凄美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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