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洪片里对男性从激( jī)烈到隐晦但是依旧显眼( yǎn)的嘲讽在《在溪边》里和进( jìn)一步疏离的爱情一起演( yǎn)化出了新的高度。《在你面( miàn)前》、《你自己与你所有》中被( bèi)洪常秀牢牢禁锢在性的( de)魔咒里缠绕的男女关系( xì)终于在有了极其明确的( de)社会基础(高知男性的权( quán)力来源)之后不再以依附( fù)的姿态出现在叙事里,而( ér)是为金敏喜自发走向 “Upstream” 的( de)行为提供了最自然的说( shuō)服力。被智性权力所支配( pèi)-生成的女性产生的服从( cóng)替代了此前作品里男性( xìng)仅仅对性满足的渴求,这( zhè)种渴求现在展示为智性( xìng)统治下的肉体支配,这种( zhǒng)情节的生产本身就建立( lì)在洪自己作为艺术家顶( dǐng)点的身份之上,于是 Jeonim 这个( gè)角色根深蒂固的逃逸性( xìng)(从权力关系中逃逸;从牢( láo)固的家庭关系中逃逸)一( yī)开始就建立起来了。
爱情( qíng)似乎与 Jeonim 无关。在学生排练( liàn)的戏剧里,金敏喜站在画( huà)面最右侧四分之一的位( wèi)置,观众视线的焦点绝不( bù)是她,但是金敏喜的沉默( mò)迫使我们均匀地把注意( yì)力分成两份;对学生导演( yǎn)的恋情,金敏喜迸发出一( yī)种朴素原始的愤怒。她身( shēn)上这种置身事外的冷淡( dàn)和悬置的 “Upstream” 一起声明爱情( qíng)的离场。从《这时对,那时错( cuò)》之后让位于其他主题的( de)重复与差异也仅仅在这( zhè)里扁平地进入了故事。总( zǒng)之,一切都消褪了。比起《塔( tǎ)楼上》,《在溪边》自身生产出( chū)了更复杂但也虚弱、虚构( gòu)的空间关系。同样是逐级( jí)向上,塔楼的空间在到达( dá)最高层之后回到了时间( jiān)线的起点,而溪流的上游( yóu)——我们从未在镜头里看到( dào)这条河——在时间线的最后( hòu)仍然停留在一个概念里( lǐ)。假如没有《塔楼上》、《江边旅( lǚ)馆》,Jeonim 溯游而上可以是一个( gè)很完美的记号,但是《在溪( xī)边》洪并没有给 “Upstream” 赋予更具( jù)体更明确的姿态。
在首映( yìng)场的Q&A结束以后,我又在 La Sala 门( mén)口碰到了洪常秀。洪回答( dá)问题的时候直视我,他说( shuō)的很缓慢也很坚定——我从( cóng)这些答案里感受到洪对( duì)他直觉认定的影像带有( yǒu)毫不动摇的情感,他从来( lái)没有停止过在这条路上( shàng)前进,洪要坚持和放弃的( de)事物平等地塑造了每一( yī)部作品。我不觉得《在溪边( biān)》是他目前最好的作品,但( dàn)是最佳表演奖给敏后是( shì)非常合理的。我最后问能( néng)不能合影,洪说,他从不和( hé)人自拍,但是他们(他指了( le)指权海骁和赵允熙,但是( shì)没有包括就站在他身边( biān)的金敏喜)也许可以。